雾戒

我如烈日,所见即光。

「双兰」日与夜

失忆梗

希望可以让他们暂时脱离立场,触摸自己的心。

7k+ 累死我了 有不当处见谅。

 

 

 

离家太远会忘记故乡,杀人太多会忘掉自己。

河洛。

长城与云中的交界处,似乎流传着这么一个古老的传说:战场的血煞气息不知何时孕育出一只凶兽,它喜好吞食饱含仇恨与不甘的记忆,但同时若有勇士能获得它的认可,或许也能窥探到一些被风沙掩埋的前尘旧事。

漠地的风猎猎。

这里曾是一片沃土,但已被黄沙掩埋千年。阴影里游弋着不知名的刺客,他刚下定决心,多年前的往事时刻啃噬着他的心。他决定去会一会那古老的存在,以自身为诱饵。

 

 

矛盾的家伙……一柄极好的剑,可惜被牵挂缠住了刃……做出选择吧……无往不利的兵器……或者,一个真正的人……」


 

 

兰陵王失忆了。

他是被花木兰带回来的,遍体鳞伤,奄奄一息,抢救过来后仍昏睡了三天三夜,醒来后丧失了全部记忆。花木兰忖度再三,最终还是将他留在长城。

 

她某一瞬间真害怕他没挺过来,人们在说再见时总不会想到那是永别。

 

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来着。

对了,五天前。

那晚月亮圆极了,映得黄沙似雪。

“有心事?认真点,这样可没法打败我!”花木兰反手劈出一剑,震得对手连退几步。

男人冷哼一声,转身没入黑暗,又在女人的背后一闪,寒光乍现,一柄轻剑被挑飞。

“看来你才是有心事的那个。”

花木兰身子一矮,避过下招,顺势捞回轻剑,两人心照不宣地同时停住,伫立在沙丘两端。

风从两人之间掠过,女人红发飘扬,一双眸子像鹰。月色披在男人身上,银光游走,纵然夜色茫茫,他却感到无所遁形。

 

“河洛当时接到了密信,‘金庭王利用百姓,豢养魔种,培育黑暗势力,不可久留。’,现在想来是有人存心挑拨,那个叫海月的女人,我们也在追查她。”

“兰陵王,合作吧,我们本不该是敌人。”

 

暗夜的刺客良久不语,命运让他下定决心,却又在临行的路口垂下一份缱绻的牵挂。

最终他转过身,留给她一个背影。

“我一个人习惯了,不需要同类。”

花木兰还想说什么,那人却已隐入黑暗。

“祝你追的顺利,再见。”

那句话随它的主人一起在秋风里消散,当时听来尽是嘲弄,如今再看多少带几分苍凉。

她应该意识到不对劲的,因为他从不道再见。

 

现在那人正倚在城墙边,遥遥眺望大漠。没人知道他经历了什么。花木兰不是第一次见到失忆的人,那时铠也是这么眺望远方,但兰陵王望着的是他不记得的故乡,这无疑平添落寞。

 

怎么办?

在长城总有人会认出“幽灵刺客”,想来那人也不会愿意为敌手作战,可她又存心不想让一切回到永恒的仇恨与黑暗。

他受伤了,失忆了。

将他留在长城,可以为国家摒除一个威胁。

是的,只是因为这个原因,她才把他留在长城。

 

她上前拍拍兰陵王的肩,催他回去休息。后者紫发随风飘扬,他转过身轻声应答,花木兰惊讶地发现,那张素日里被面具覆盖的脸显得平和,甚至是,宁静。

“谢谢你……花队。没有你,我肯定已经没命了。”

这么诚挚的感谢从兰陵王嘴里冒出来,花木兰努力让自己适应这种违和感,最终还是作罢,只是推着他回去休息,然后几乎是落荒而逃。

她不会说是因为那双翠色的漂亮眼睛过于真诚。

 

“木兰姐害羞了。”躲在一旁偷看的魔种少年煞有其事地点头,随后被他哥哥敲了一个爆栗,只好瘪着嘴溜走。

他也很郁闷啊,师父不认得他了,虽然大家借此给兰陵王编了一个沙漠游侠的身份,顺理成章解释了他们的师徒关系,但是他百里玄策又成了没人要的小孩不说,还要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爱的肉被木兰姐夹到他师父碗里,这叫什么,赔了夫人又折兵。

好事是师父不但变温柔了,还会主动把肉再夹给他,坏事是兰陵王对花木兰更温柔,所以肉一般到不了他手里。

百里玄策时常觉得他师父不是失忆了,只是不想记得他,大叔辛辣地点评了一句,兰陵王只不过是只想记得花木兰罢了。

当然,玩笑话,兰陵王确实是什么都不记得了。昔日的刺客仍保持着失忆前的淡漠,但由于没了面具,谁都很难对一张过分漂亮的脸感到疏离。

 

一周过去,久经沙场的刺客伤已经好的差不多,入夜,长城小队难得清闲,围着篝火饮酒唱歌。百里玄策窜出来对他师父下了战书,但他很快就发现刺客一身好武艺并未随着记忆消散,不免被一顿痛揍,好算还是避开了所有要害。

花木兰忽然察觉到自己很难将注意力从兰陵王身上移开了,火焰勾勒着他的影子,男人回头,两人视线相撞,都从彼此眼里看出了灼灼战意。他们用目光交锋,埋在血液里的宿命无关记忆,战士和刺客,仿佛天生就有默契。

最终两人都转过头,彼此的心脏在某一瞬间共振,几乎要汇成一个张开嘴就能发出的字,那或许会是世界上最危险最珍贵的东西,也可能是一声悠长的叹息。

兰陵王走到她身边默然坐下,他刚刚感到一种潮水般的存在在胸腔里跳动,而造成这汹涌的人已经将视线投向了下一个载歌载舞的战士,她的眸子里映着闪烁的火光。

他注视着姑娘清俊的侧脸,很快就得狼狈地避开后者探寻的目光,只好看向噼啪作响的火焰,以及热闹的人群。

真热闹啊。他感到心里某个空荡的角落颤动着,什么东西塞满了那里,餍足万分。脑中的空白似乎也不再滚烫,爽朗的豪放的热烈的正回荡。

而姑娘从喧闹中暂时脱身,映入眼帘的是她从未在那人脸上见到的温和笑意,美好和安宁几乎冲的她鼻头发酸。

如果从来就如此,多好。

不需要欺骗。

秋风扫过这个夜晚,并不让人感到萧瑟,一切过去都隐没不可见,火光照亮了没有月色的黑暗。

但往往真实只存在于朗朗的白天。

 

急遽的警铃打破了喧闹。

“魔种入侵!!!”

花木兰抬头看,一线幽暗的冥火正朝长城扑来,她粗略地判断了一下人数,精兵数量不少,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,她不由得瞥了一眼身旁同样面色凝重的兰陵王,以往这种时候都是他在背后作祟,显然今日不同,除非他费尽心思把自己折腾个半死还装作失忆只为了打入长城内部。想来他还没有堕落到用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手段。

训练有素的战士们迅速摒弃了醉意,一排火箭飞出先至,映亮了魔种们扭曲的面孔,也为战士们指明了道路,战斗在一瞬间打响。

小分队几人也提上武器加入战场,彼此配合行云流水,很快放倒了几只精英魔种,但茫茫夜色其实是幽灵的主场,不时闪过寒光一道,魔种还没来得及发出嘶吼就悄然倒地。

一只利爪钻了空子,在过于深入的女战士背后挥出,没想到只击中了黑暗,发出与金属相碰的刺耳声响,双方各退一步,刺客恰好撞到战士。花木兰回头,她刚刚意识到那是来自老对手的保护,尽管老对手并不记得。两人对视一眼,都看到对方眸子里被激发出的战斗本能,熊熊燃烧。

好吧,天生的士兵本来就该在沙场。

他们在战斗中对峙了无数次,纵使其中一人失去记忆,但肌肉仍对对方的招式和弱点了如指掌,现在他们要合作了。

他们不约而同地锁定了同一魔种,那家伙的块头格外大,嘶吼着鼓舞士气,战士重剑一挥,扫飞了身边几只喽啰,向前推进着,首领的目光也时时紧随着她。她要来到自己面前了,这使那魔物莫名感到一种巨大的愤怒,它扯开嘶哑的喉咙想要指挥士兵先攻击这不知好歹的人类,却感到脖颈一阵剧痛。它挥爪去摸,浓稠的暗色血液像雨泼洒在地面,在它模糊了的视线中,最后出现的是臂刃在月色下一闪而过的银光。

群龙无首的魔种很快四散而逃,这次胜利甚至比往常容易些许,免不了有人受伤,但没有令人心碎的牺牲。

天空泛起青色,赢下一仗的激情仍在军营中蔓延,最后还是花木兰制止了大家继续畅饮的冲动,勒令人们全都回屋养精蓄锐,她回到城墙边,看到兰陵王仍站在那里。

“你伤刚好没多久,还不回去休息!”末了,大约是想起了战斗中那种难以置信的默契,她拍拍他的肩,补上一句,“打得不错!”

男人吃痛的抽了一口气,战斗幅度撕裂了他的伤口,现在那里正渗着血,但他没有表现。

战场上,他感到一种没来由的本能,仿佛他天生就属于最深的暗夜。

眼前的女人像煌煌烈日,大开大合的招式,谁见了都要赞叹,但日光照不到的角落,正适合黑夜收割。

“如果你需要,我可以一直在。”

他突然意识到这话有些歧义。记忆的空白抖动着,有什么不对劲,但他无从得知。

 

“我是说,我们可以一直这么配合,战场上这种默契很珍贵。”

 

女将军的耳尖在晨光映照下有些发红,但很快她注意到对方肩膀上透血的绷带。于是顺理成章地偏开了战士不擅长应对的话题。

兰陵王不出所料地被赶到了医务室重新包扎。

 

窗外黛青的天空渐渐明亮,秋风吹来一抹金红。他整理着思绪,战场上特殊的悸动被不可避免地回放。

 

眼前因背后中箭而坐在这里治疗的大块头是曾经的长城长官,作得一手好诗。

在战场上四下收割的人魔混血少年是他徒弟,武艺还不错,就是狂了点。

狙击手是少年的哥哥,与众不同的沉稳老辣,做饭很好吃。

银发战士是异乡人,同他一样丧失了过去。

 

花木兰。

他默念着这个名字。

小分队队长,可她一定有什么别的特殊之处,那种特殊在与她并肩作战时尤为明显。

寻常的旧识绝不会有那种默契,甚至哪怕是与她相识数载的队友都不会。

“我以前……跟你们队长很熟吗?”他偏头去问苏烈,后者回他一个略带促狭的笑。

“可以这么说吧。老对手了,也算是熟得很。”

老对手啊。也对,想来是不打不相识的朋友。只有多次交锋,才会对对方的弱点那么熟悉。

熟悉到身体本能地出现在她的背后挡下那一击。

熟悉到完全相信他能切断那魔种的喉咙而一往无前。

可是,真的是朋友吗?

心脏在鼓动。

她的武艺相当好,真想与她切磋几招。

她真漂亮。英气的漂亮。

她真飒气。

她。

对手。这个词又闪过,他反复咀嚼其背后的含义,并不可避免地感到烦躁。他那一片空白的记忆似乎成了一种阻碍,或者说,一种保护。

保护他远离那其中可能的不如人意的猜想。

或许他们不是朋友。

或许他们不只是对手这么温和的关系。

敌人。

不能再想下去了,他感到战栗。

不可能的,长城没道理接受敌人。

他是沙漠里的游侠,经常与她切磋武艺,他们是很好的朋友,就这样。

可为什么他与暗夜那么熟悉?像个幽灵。

这里接纳他,真的只出于好意吗?

他到底为什么会失忆?

他开始不安,长城的一切,热烈的一切,都让他感到一种久违的宁静,他迫切地想知道自己的过去,并确保那种过去不会破坏这种和平。

 

当兰陵王再次用探寻的眼光遥望那片大漠,寒冬已经轧过了秋的尾迹。

他昏迷的地方他去过了,一无所获,漠地里的线索就好像夏日叶片上的露珠,转瞬即逝,从不留下一丝痕迹。

这两个月长城迎来了难得的和平,新年的钟声还有一旬就要敲响,兰陵王也逐渐融入了这片土地。

他跟那位女将毫无意外地成为了最默契的搭档,当然这也不妨碍他们隔三差五就要过过招。不少将士都对他们有意,有趣的是,你甚至说不清男士和女士们分别爱的是哪一位。

至于二位之间的关系。他们似乎在这种事情上也表现出一种不必要的默契,各自守住一条底线,谁也没再往前一步。李白时不时会来长城串门,迄今为止他已经在两人什么时候向对方表达心意的赌约上输了三次,而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伽罗给苏烈出了个主意,下次你跟他赌新年的时候他俩还没有任何进展,还能赢,长城的铁壁从善如流。

 

门被猛的推开,红毛小子急得团团转。

“师父、木兰姐,出事了!”

正打闹的几人瞬间凝固了。

“他们不是去买年货了?能出什么事。”

“是去了,中途碰上了明世隐。”

 

 

“该醒了吧,没有领土的王?”

 

“还是说,你真以为你属于这里?”

 

街头喧闹里,幽幽的声音飘进他的耳朵,兰陵王如脚下生根般僵在原地,他抬眼看去,白发的方士投来一瞥,那声音在他脑子里不断回荡,很快搅得他头痛欲裂。

“明世隐,你胡说什么!”

花木兰一手按住轻剑,明世隐笑着看她,那一瞬间她感到和平正不可避免地向远处滑去。或许还有黑夜与烈日交锋中不可言说的绵长情意。

“这可是集市,花队长,千万别动粗——命数已定,无关你我,我不过加了一点点火星而已。”

“想必他也不愿在仇敌的蒙骗中卖命,换来虚假的和平。”

不,不是的。不是这样的。

这里远离和平太久了。

这里需要和平。

我是军人,军人要先为国。

人不能活在仇恨里,白天总会到来。

 

但人也不应该活在欺骗里。

 

花木兰想解释什么,但她看到兰陵王的神色黯下来,满是痛苦。

“我究竟,是谁?”

“黄沙深处,旧国遗址——那里有你要的答案。”牡丹方士似笑非笑,他很享受这种时刻,但很快那表情转为惊讶。

花木兰拍了拍老对手的肩,这次刻意避开了旧伤的位置,她严肃地盯着对方的眼睛:“你要去找你的记忆,是吗?我带你去,只要你答应我,别被心魔所控制,听你自己的心。”

明世隐似乎忘了,她从来不是犹豫的性子。兰陵王也不是。她看到他的神色平静下来,她相信他所求的也是真相与和平,而不是战斗和牺牲。

宿命的敌人并肩向外走去。

“可你真的了解他——”“闭嘴。”男人冷冷瞥他一眼,刀锋下生长的王正找回他的主导权。

暮色下的沙漠,已经准备好迎接来客。

 

来晚了的众人只看到明世隐在算命摊位前笑眯眯的样子,丝毫不像受了冷落:“他们已经走了,不用去追,你们追不上命运的指引。”

然后他就被摁在角落暴揍了一顿。不是因为这事,铠施展完拳脚之后表示,只是这家伙满脸都写着揍我,没法不满足他的愿望。

明世隐在尧天的伙伴们无一上前,原因是长城答应把厨子借给他们三天。没办法,民以食为天。

战士们下手很巧妙,狄仁杰赶来的时候只看见明世隐鼻不青脸不肿地躺在地上哀嚎,于是断定为这家伙又闲了,顺便收了他的算命摊子。

扬长而去的几人将目光投向漠地,那里汇聚的乌云遮蔽了夕阳,天还算亮,但黑夜正要到来。

 

金庭遗址。

“你的故国。”红发女人立定在沙丘一端,她刚刚简略地讲述了她所知道的那一部分过去,男人只是默然听着。灰白色的天光映着断壁残垣,燃烧的痕迹使他想起了更多。

鲜血。军队。哀鸿遍野。

阴风四起,有什么东西悄然来到了这里。

「看来你已经做出了选择。」

嘶哑的声音随风响起。

「不过,还是要确认一下,你可以拿回你的记忆了——顺便提一句,那种痛苦和不甘,真是美味的养料……」

花木兰想自己的表情现在一定很滑稽。

“一场交易而已。记忆换真相。”兰陵王半张脸没在阴影里,他的过去正冲刷着他的心。

“你跟传说里的东西做交易?还差点没命?”

「小姐,现在要暂时请您回避一下了,这位先生需要做一个重要的决定。」

风里的声音明显透露着兴奋。

兰陵王投过去一个眼神,他们有不必交流的默契,于是花木兰按着剑后退了一步,她看着男人的背影向遗址里走去。天似乎没那么阴了,夕阳从云的裂缝里一泻而下,照在他身上,像血。

 




「真相您已经知道了,那么,兵器,还是,真正的人?无论哪种我都会尊重,并给您留下对应的记忆。您已经失去了转身离开的机会。」

 

“我要真正的真相。”男人的眸子映着夕阳。

 

「河洛覆灭了金庭,烧杀抢掠无恶不作,这就是真相。还是说你真相信那女人的话?她才刚骗过你。」

 

兰陵王揉着太阳穴,记忆里那场大火灼痛了他的神经,他曾认为他的灵魂留在了那场大火里,而不见天日的深山埋葬着他的心,那本该装着心脏的空腔里是一片用血浇灌的沙漠,现在这些东西都跳出来叫嚣着告诉他这就是真相,但他摒弃了这些声音,定定地看着那片沙漠,那里有一束日光穿透了黑暗,光照到的地方开满了瓣鳞花。

说来你可能不信,但黑夜确实最了解太阳的心。

她的身份,她的立场,她的真诚,甚至是,她的爱。

 

「你在等什么!别告诉我是愚蠢的爱让你犹豫了。你大可以选择摒弃你的过去,失忆的日子很温存,不是吗?」

 

不过他从来不敢说,因为他的身份,他的立场,他隐于黑暗的真诚,与他的爱。

 

火光正席卷那些温馨的记忆。火光。火光。大火。燃烧的痕迹。对了!燃烧的痕迹!

他想过去他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,以至于线索就在脚下却视而不见。

“火不是河洛放的。多点起火,甚至有的起火点在王宫内部,这不合常理。我亲爱的叔父豢养魔种已经是不争的事实,但光凭他一人瞒不了这么久,显然有人帮助。几个月前海月是我眼看着逃走的,五位´英雄´都是她一手策划,利用整个国家的恐惧滋养魔种也不在话下,恐怕多年前金庭王与她联手演了一场戏,国家从被内部瓦解,而河洛背了黑锅。”

“虽然这可能意味着我以往经受的磨难和苦痛都用错了地方,但我要的不是仇恨,是真相。”

“……我也遇见过一些人,他们告诉我要向前看。”

 

「……真是精彩的推理!现在您有资格知道真相了,不过,先告诉我您的选择,兵器,还是人?」

 

 

 

 

 

大漠茫茫,深蓝的夜色里有一粒星样的灯光,男人信步向那里走去,他要去道个别。

红发女人伏案睡着,兰陵王不禁失笑,自己的据点她睡得倒是香。他坐在那看了很久,最终在黎明前离开。没加衣服,他不想惊醒觉浅的战士,也没留信,他不想诀别,所以一定会再见的。

 

 

 

 

那之后花木兰没再见过兰陵王,一切如常,不过女战士眺望大漠的次数多了。

新年的钟声如约敲响,夜里雪花漫天,长城一派热闹景象,有人重重敲门,玄策窜过去打开,门外尧天几人满脸堆笑,年夜饭嘛,人多一点不会介意吧,守约摇着头照单全收。

于是房间里挤挤挨挨的都是人,百里守约忙前忙后,伽罗和苏烈给他打下手,李白瞟一眼跟杨玉环和阿离聊的正开心的花木兰,垂头丧气地把酒递给苏烈,铠跟裴擒虎眼巴巴望着吃的,被罚去洗菜,弈星被沈梦溪和百里玄策一猫一狼拉着打起了斗地主,棋艺小天才在长城的纸牌游戏上却栽了跟头,明世隐在旁边痛心疾首地摇头:“不学无术啊!不学无术。”顺便扯着李信想悄摸问点情报,没想到守卫军的长官大人睨他一眼,威胁道再说一句煞风景的话就把他撵出去,牡丹方士只好在角落里独自阴暗。

长城很久没这么多人了,花木兰感到由衷的暖意,她望了一眼窗外,遥远的漠地浸在黑夜里,新年的雪掩盖了一切星星,大家都知道她在看谁,于是也就没人提起。

门似乎很轻的响了一下,也许是风吧,她感到酒意上涌,出去走走也好,于是她打开门,没感到风雪迎面,因为一个身影站在那里。

男人肩头落满雪花,风尘仆仆,衣服上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,腰间的面具刚摘下来,他显然有那么一点不知所措。

房间里陷入了寂静。

“多一个人应该不介意吧。还是说我来晚了?”

“没有,当然没有,欢迎!”

他想调节一下气氛,李白应和着,但他看到花木兰仍愣愣盯着他,于是噤声。

打我吧,他想,是我的错。


然后他感到姑娘捧起了他的脸,吻了下去。


她的唇好软,脸上湿乎乎的,是她的眼泪吗,还是他的,他分不清。这一瞬间过去残留的那点破败也消失殆尽,长安和漠地,都灯火通明。

周围爆发出极其热烈的欢呼声,李白笑着把苏烈怀里的酒捞回来,对正相拥的两人敬了一口,阿离眼里都是星星,她望了一眼李信,后者不动如山,铠安慰性的拍了拍裴擒虎的肩,明世隐嘴一撇,最终还是小声嘟囔了一句“烂八字”,于是人群里伸出几条不知道是谁的腿,一齐把他踹了出去,只有弈星还蹲在他脸朝下的师父旁边关心了一下。

大家一直闹到天亮,兰陵王把喝的晕晕乎乎的花木兰送回房间,正欲离开,守卫军几个人一脸笑意把他猛推了回去,顺便关上门,剩下的就不是他们要操心的了。

这是长城最好的新年。

 

 

 

又过了几天,鞭炮的碎屑映着雪地,集市上两个人正在享受假期。花木兰瞥了她同伴一眼,再次感叹这脸也太漂亮了,而身旁的男人浑然不觉。

他们正聊到兰陵王不告而别。


“一去就一个月,也不说一声!我还以为……”


“金庭王当年借大火毁灭行迹,滋生恐惧,留下那魔种巢穴后患无穷,我去蹲伏了大半个月,最终找到弱点彻底清剿,然后就急忙赶回来了,这不是,也没错过新年。”


“那至少也跟我说一声啊!我可以跟你一起去。”


“不想让你担心。”


“你这家伙,怎么现在倒这么坦诚。”


“人总得向前看,这还是你告诉我的。”


男人轻笑着指了指前面,武器铺两柄轻剑正闪着寒光。

“新年,新武器,想不想要。”


女人撇过脸不看,但握的更紧的手表明了心意。

“那……你现在,什么打算?”


“按你说的,做一个沙漠游侠呗,继续追查海月,下次不可能让她跑了,另外,做长城的朋友。”


“怎么,没给我留位置?”


“毕竟我还是名义上的金庭王,联姻这种大事,还是得向你们女帝请示一下。”


“……你不觉得进展有点快?”


“不觉得。”


“正好太久没打架了,手痒,高长恭吃我一剑!”


男人和女人一路闹着走远,暗夜里的影子终于可以直面阳光。

每年瓣鳞花开的时候,那女人都会找他打架,现在他想他可以陪她看到瓣鳞花开。

 

我和你在交锋中诉说爱意,日总是同夜最默契。

 

 

 

 

End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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